民间“神医”能防治新冠肺炎？自称专利疗法100%治愈多种疾病，曾投稿《柳叶刀》未能录用
因湖北省司法厅原巡视员陈北洋发布的一封致歉信，让名为李跃华的医生走入公众视野。公开信息显示，李跃华系汉阳区爱因思中医专科门诊部法定代表人。
网传湖北省卫生计生委综合监督局于2月26日落款的《关于李跃华、张胜兵治疗新冠肺炎等相关情况的调查报告》（以下简称《报告》）中称，李跃华因涉嫌伪造、变造、买卖医师执业证书，湖北省卫计委综合监管局建议属地卫生健康行政部门向同级公安机关依法移送案件线索。
3月2日，新京报记者从汉阳区疫情防控指挥部及武汉市12320卫生热线工作人员处获悉，上述《报告》属实。
▲李跃华。视频截图
宣扬能有效防治新冠肺炎
“私人诊所的李跃华医生上门给我们治疗……3天后我体温恢复正常，老婆治疗4天后体温恢复正常，儿子治疗7天后体温恢复正常”，因湖北省司法厅原巡视员陈北洋在社交平台发布的致歉信中，提及李跃华治疗 “效果可观”。加之李跃华在私人公众号中声称，“治疗了疑似新冠肺炎的病人近20人……至今为止，病人已基本治愈，临床症状消失。”一时间，李跃华在网络上饱受争议。
李跃华系武汉汉阳爱因思中医专科门诊部法定代表人，据工商信用信息系统显示，该门诊部经营范围为“内科、中医科”等。在爱因思中医门诊的招牌上，号称可治疗“疱疹、乳腺增生、痛经、鼻炎、咽炎、不孕”等多种疾病。
3月2日，新京报记者从汉阳区疫情防控指挥部及武汉市12320卫生热线工作人员处获悉，网传湖北省卫生计生委综合监督局于2月26日落款的《关于李跃华、张胜兵治疗新冠肺炎等相关情况的调查报告》内容属实。
上述《报告》称，李跃华承认2020年1月29日接到陈某某求医电话后，1月30日到陈某某住处，为陈某某夫妇及儿子3人注射了自己带去的针剂——苯酚（微量）。陈某某夫妇接受李跃华上门注射至2月3日，李跃华继续用相同疗法及所谓自创发明的“自体疫苗”为陈某某之子治疗至2月9日。通过上述活动，李跃华共收取2200元。
▲“江湖神医”李跃华：为退休厅官注射苯酚治新冠肺炎 被指无证行医。新京报我们视频出品（ID：wevideo）
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间，李跃华多次出入其居住小区和汉阳爱因思中医专科门诊部所在小区，并随身携带注射材料及注射器，在媒体上大肆宣扬能进行新冠肺炎有效防治。
发文称专利治疗多种疾病，治愈率100%
上述《报告》提及，李跃华声称为陈某某3人治疗所用的是专利注射剂。其出示的《发明专利证书》显示，这是“一种穴位注射剂”“本发明中苯酚为主要的治疗药品”。李跃华承认，自己配制的注射材料未取得药品监督管理部门的许可。
▲李跃华宣传的”穴位注射剂“相关专利。视频截图
新京报记者梳理发现，早在2012年，李跃华就曾公开宣传自己向穴位注射苯酚溶液这一发明，并称用此方法治好自己的鼻炎和妻子的扁桃体肿大。“我在亲朋好友中试验，发现它可以治愈颈椎病、腰椎病、关节炎、关节扭伤、腮腺炎、带状疱疹、乳腺增生等一百多种疾病。后来我又利用在不同地方民营医院工作的机会，进行了临床试验，取得了非常好的疗效。”
2013年11月，李跃华在《求医问药》杂志发表了题为《一种穴位注射剂——微量苯酚在临床中的应用》。文章称，针对感冒120例、生殖器疱疹25例、腮腺炎31例、12例乳腺增生等多种疾病，在不同穴位使用该注射剂，治愈率为100%。而对于口腔溃疡25例、腰椎病36例，有效率也高达100%。
新京报记者检索公开报道发现，其发文的《求医问药》杂志多次因刊登虚假违法中医医疗广告，被中医药管理局等有关部门查处。此外，李跃华在个人公众号声称，曾投稿过《柳叶刀》《医学假说》杂志，“都未能录用。”
▲李跃华发表的相关文章。截图
涉嫌伪造、变造、买卖医师执业证书
此外，李跃华身份也成问题。
上述《报告》称，在调查中，李跃华出示了由武汉市卫生局2004年4月25日签发的《医师执业证书》，执业地点武汉长城医院，执业类别为西医，执业范围为耳鼻喉科，并附有相关编码。
经查，武汉市汉阳区当年有176人通过审核认定医师资格，李跃华不在其中，检索湖北省卫生厅其后陆续补发的认定文件，也没有李跃华的名字。在“医师资格管理信息系统”中分别输入李跃华身份证号码和上述编码，系统均显示“没有检索到相应的医师信息”。
2月24日，李跃华接受武汉市汉阳区卫健局执法人员调查时，承认未取得《医师执业证书》。《报告》称，因李跃华涉嫌伪造、变造、买卖医师执业证书，建议属地卫生健康行政部门向同级公安机关依法移送案件线索。
此外，《报告》称，李跃华所在的汉阳爱因思中医专科门诊部《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有效期自2017年1月4日至2022年1月3日。登记发证机关系汉阳区卫健局，但2019年1月至今，该医疗机构未按规定进行定期校验。
工商信息显示，因未按照《个体工商户年度报告暂行办法》规定报送年度报告，2018年7月11日，爱因思中医专科门诊部被汉阳区工商行政管理和质量技术监督局列入经营异常列表。
3月2日，新京报记者从武汉市公安局获悉，目前尚未接到相关部门或个人转交的线索材料。3月2日，李跃华电话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状态。李跃华所在社区的工作人员介绍，目前他仍在接受卫生部门的调查。
新京报记者 康佳 孙钊 编辑 白馗 校对 张彦君
网上“求医问药”有多不靠谱？顶级医院的医生们真的做了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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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医疗健康信息在互联网的渗透，有个头痛脑热，先自己上网对照“症状”搜一遍，是不少人的习惯。尽管不乏出自专业机构和从业群体的靠谱资讯，但对于具体病例，往往难以提供确切答案，仍然需要专业医生的判断。而且，病友上网搜索后，这些 “先入为主”和“自我诊断”，也着实让不少医生头疼。
为了探讨网上“求医问药”对正确诊断的影响，一些全球顶尖医疗机构的学者们还真的正儿八经做了研究，还发表在了《美国医学会杂志》（JAMA）。让我们来看看这些有意思的结果吧。
对症搜索，人人都“被”得癌症？
近日在 JAMA 子刊 JAMA Network Open 发表的一项研究来自哈佛医学院的医生们。“我总是碰到病人，他们来看病的唯一原因是，上网搜索说他们得了癌症。”研究通讯作者，哈佛医学院布列根和妇女医院（Brigham and Women’s Hospital）普内科David Levine博士表示，“我想知道，所有的患者都这样吗？”
令人意外的是，研究结果表明，上网搜索带偏患者“自我诊断”的情况，可能没有想象的那么夸张 。
研究团队通过网络平台招募了5000名非医疗专业的美国成人，同时，他们准备了48个病例插图，都是常见疾病，包括相对轻度的问题（如病毒性感染）和严重情况（如心梗发作、中风）。这些志愿者每人被要求阅读一个病例插图，并想象他们亲近的人正在经历对应的症状。
根据这些信息，志愿者需要基于自己现有的知识推测一个“诊断”，并进行预检分诊，比如无需就诊、可自行缓解，或是当日就诊，或是观察后就诊，还是需要打急救电话。然后在网上搜索相应症状，再推测一个“诊断”并判断应采取的措施。此外，他们还需要记录上网搜索前后的焦虑水平。
结果显示，大众在上网查找自己的症状后，对于准确理解诊断略有改善（49.8% vs 54.0%）。实际上，大部分人都没有改变主意，在改变“自我诊断”的14.9%志愿者里，有9.6%改对了，还有5.4%反而改错了。“自我诊断”正确率提高明显的，包括40~49岁人群、女性和健康状况特别糟糕或有两种及以上慢病的人群。
不过，对于正确预检、分诊，能搞清看病该怎么做（去哪儿看，什么流程）则没有什么影响 ，上网搜索前后的准确度分别为74.5%和74.1%。另外，网上的信息并没有增加他们的焦虑程度。
David Levine博士指出，“这表明患者们上网搜一搜无妨。这是这个现实问题形成证据基础的开始。” 接下来，他还计划扩大这项研究的范围，了解AI诊断对患者的影响。
普通网友“现身说法”，健康建议能信多少？
此外，一年多前，JAMA 还发表了另一项有些相似的观察研究，来自加州大学圣迭戈分校（UCSD）、约翰霍普金斯大学（Johns Hopkins University）等机构的专家们，探讨了非医疗专业人群之间交流健康建议的风险 。
截图来源：JAMA
这项研究将目标锁定在一个“病友互相诊断”的“重灾区”：这是一个拥有超过3.3亿月活用户的社交媒体网站，其中的讨论板块之一专门针对性传播疾病。性传播疾病是公共卫生关注的重要议题之一，但因其特殊性，不少出现可疑症状的患者更倾向于“躲”在键盘后寻找诊断建议，而非寻求专业医生的帮助。
近十年来，该社交平台板块共有近17000条发帖，有58%的人发帖希望得到诊断，1/3甚至附上了病例图片。而这个板块的用户也确实热衷于为他人提供“医学评估”，新的“寻医问药”帖发出后，平均3小时就有其他用户来评论互动，79%的用户可以在24小时内得到反馈，87%的问诊帖子都收到了回复。
可惜，热情有余，专业不足。医学专家们警告说，在互联网上，陌生人给出的健康建议，通常可能是完全错误的。
虽然仅从网络交流记录来看，研究团队难以评估原始发帖人实际上有无采纳其他用户的建议。但一个令人不安的数据是，在得到其他“病友”的回复后，只有20%的互联网用户会再次去真正看一次医生。
研究作者之一，UCSD流行病学家John Ayers博士表示，“很显然，互联网上的陌生人往往不是专业医生。”更荒谬的是，尽管提供建议的用户通常缺乏医学专业知识，但那些提问的人也大多没有提供足够的信息来描述病症。“我们这么多医生在看这些求医贴时，都经常感到信息太少、难以确诊，那些普通的网友是怎么做到的？”
另一名作者，USCD医学院Alicia Nobles博士进一步指出，“误诊将导致这些传染病继续传播。更糟糕的是，这还可能让看到这些错误信息、有类似症状的成千上万的人，都错误地进行自我诊断。”
研究团队提醒，在研究之外，这种网友“诊断”还发生在很多社交媒体平台上。“应当让医生为更多需要的人提供合理的医疗建议 。”
专业医生诊断难以代替
综合两项研究来看，上网搜索或许有助于了解疾病，但远远不能代替专业医生的诊断 。从第一项研究的数据中也能看到，尽管“自我诊断”准确率略有改善，但整体并不高。
我们期待互联网平台能提供更多优质健康信息。与此同时，该跑医院，还得跑。
参考资料：[1] Levine DM, Mehrotra A. (2021). Assessment of Diagnosis and Triage in Validated Case Vignettes Among Nonphysicians Before and After Internet Search. JAMA Netw Open, DOI:10.1001/jamanetworkopen.2021.3287[2] A visit to 'Dr. Google' makes patients better at diagnosis. Retrieved March 31, 2021, from https://medicalxpress.com/news/2021-03-dr-google-patients-diagnosis.html[3] Alicia L. Nobles, et al., (2019). Requests for Diagnoses of Sexually Transmitted Diseases on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JAMA, 10.1001/jama.2019.14390[4] Strangers on Social Media Diagnose Each Other's STDs. Doctors Are Concerned. Retrieved Nov 11, 2019, from https://www.livescience.com/crowd-diagnosis-for-stds-on-reddit.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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